3月24號,微博上掀起了一股抵制西方服裝產品的運動。在中共官媒人民日報、共青團,以及外交官的推波助瀾底下,這場運動迅速發展成2012年以來中國最大的抵制西方產品的浪潮。也由於此事在當前中美衝突的背景下涉及新疆「教育改造營」,更是在網上刺激起強烈的愛國主義情緒。

新疆棉問題最早需追溯至2019年底,隨著中美兩大帝國之間的衝突提高,美國透過各種「人權」問題來向中共進行輿論攻擊,也引來越來越多外媒對新疆人權有更多的關注。其中最詳盡的證據,來自2019年末一份中共政府內部洩露的最大量文件,裡面清楚的透露中共正用著殘暴的手段鎮壓新疆地區的少數民族,透過所謂的「教育改造營」將大批的維吾爾族人推向「現代化」。在習近平上台以後,中共獨裁政權對於群眾陳抗的鎮壓以及對社會上一切異議人士與團體的打擊不斷升溫。

依照越來越多的證據及報導來看,中共在新疆進行的,可以說是資本主義制度對於工人階級壓迫手段的綜合,甚至是最殘暴的表現形式。軍事化管理、洗腦教育以及民族主義分化,在資本主義發展史上,這些手段並不罕見,尤其是針對勞動力密集的產業部門,還有對開發中國家的血汗勞工的剝削。

新疆棉的真正血汗是什麼

針對新疆的血汗棉,早在2020年疫情的壓力及中美衝突的升溫下,美國國會於9月通過《防止強迫維吾爾勞動法》,以人權之名來對中國的市場進行施壓,目的是使美國資本主義有更多對中國市場主導的空間。事實上全球棉花生產國,主要以中國,印度及美國為主。尤其中國的棉花總產量佔據世界22%,其中新疆出產又佔據中國棉花86%。而整個成衣產業鏈,從棉花種植到採收,從棉軋到製衣等,是高度依賴低廉的勞動力換取利潤,中共對於新疆的鎮壓與控制,進行的強迫勞動不僅僅只是針對其中採收棉花的部分。根據中共的經濟發展戰略,要將新疆改造成中國紡織服裝業的重地,預計在2023年讓新疆有100萬的勞動者於紡織及服裝產業就業。因此,當我們在說新疆棉時,就更要正視著中共對於新疆少數民族的總體勞動人口的剝削。

美帝國對於新疆棉的打擊,不僅是針對棉花的生產,而是打擊著整個成衣生產鏈。BCI機構(良好棉花發展協會)作為全球棉花認證最高權威機構,看似只是針對棉花產品的許可認證,但加入在其組織的成員是包含著所有成衣業上游至下游的產業鏈,所有的成員都必須要認購BCI許可的棉花。根據BCI最新的數據指出,該機構所發放的許可佔全球棉花生產的22%,而BCI的背後主要金主之一來自於美國國際開發署,一間美國侵略及干預它國政治及經濟的帝國主義機構。BCI事實上就是一個透過許可發放來對產業進行壟斷及控制的機構。所以當BCI在去年配合著美帝國的新冷戰戰略,拒絕發許可給新疆棉就成了一個有力打擊中國成衣業市場的工具。

煽動的民族主義

不難理解中共在此壓力下,將新疆棉的問題翻上中國輿論的視野,尤其在阿拉斯加會議之後,中共是想試探拜登政權是否有機會緩和川普執政時期的政策,然而其結果顯然並不如中共所願。中共這次的抵制「西方產品」行動想透過煽動民族主義來藉此展示中共的強大以及提振受挫市場的信心。最重要的是,中共需要以這次行動來轉移新疆問題的焦點。可以這麼說,中共仍想用過去的老方法來提振國內市場發展的信心,並對外資進行警告,但此舉在未來中美衝突的加速過程中,會帶來更多不確定的因素。

中共此手法也會產生相應的副作用,在習近平獨裁下,對於輿論的控制管控是變得更加的謹慎。過去新疆議題是個禁忌話題,但官媒的大動作,主動的打破了此禁忌。儘管多數的群眾及青年不會知道新疆的具體情況,甚至有部分人士在此事件發生後,才認識到新疆議題,進而被官方的「愛國」意識形態所主導。但這種由官僚操作媒體議題的作法,確實也會刺激到更多進步青年,並使他們想要更深的關注和了解新疆議題。

新疆棉事件爆發後,有許多兩岸三地的藝人立即站定立場,也讓這次抵制西方貨的「運動」刺激出更廣泛的民族主義情緒。許多台灣青年及勞動者的反感在於對中共獨裁鎮壓少數民族的厭惡,而官煤的渲染,也會使中國群眾被外界誤解成「反人權、親獨裁」。
但如上述所提及,中國大多數的群眾及青年,在此事件之前很可能根本沒聽說過新疆棉,在中國的群眾眼裡,這起事件更像是美國帝國主義有意的打擊中國的市場(這當然是事實)。這事例也反映了當前帝國主義之間的衝突所挑起的民族主義情緒,會使得資本主義社會中的階級問題遭到暫時性的遮蔽與掩蓋。

本質上,這次新疆棉事件就是兩個全球最大的「惡霸」在互相打架,你並不會因為其中一個惡霸的手段較卑劣而將另一個惡霸的行徑合理化(任何一個惡霸打贏,對於被受虐者來說,本質上都不會改變)。在資本主義體制下,H&M、ZARA、NIKE等品牌大企業的主要利潤來源,正是透過快時尚 (fast fashion),還有對服裝業中下游廠的工人進行著殘酷的剝削來換取。2015年由BBC所拍攝的「真實的成本」的紀錄片就揭露這些時尚大企業對於孟加拉、印度、中國漢人農民工進行著殘酷的壓迫。美國帝國主義打著「人權」的旗幟,實際上卻持續漠視這些東南亞國家的底層工人階級的處境。如今的整個服裝業都脫離不了血汗勞動,即便用的不是新疆的血汗棉。

另一方面,中共在這次事件上大舉煽動民族主義情緒,但也並未將這些時尚大廠牌驅逐出中國的市場。環球時報總編胡錫進的公開發言也指出,中國官方應當保持避免及克制反對西方產品的輿論、李克強在事發期間訪視為NIKE和ADDIDAS提供原物料的工廠,都反映了中共背後務實的真實心聲。理所當然地,中共內不同的領導及部門的不同作法,也隱藏著中共的內部協調性問題,中共高層的「老作法」也會在未來延伸出更多的矛盾和內部危機。

要真正的有效打擊中共對於少數民族的壓迫,以及消滅底層工人階級和勞動者所受到的剝削,依靠另一個民族的富豪權貴是不可能辦到。唯一解放維吾爾族的方法,只有透過推翻中共獨裁才有可能。這個任務不是透過資本主義企業的「良心」或是消費運動可以落實。中共對於新疆的強迫勞動也不僅是在成衣產業上,依據澳洲戰略政策研究所的報告,也有許多維吾爾人在經過「勞改」後,被送至富士康、BMW、AMAZON、蘋果、SAMSONG等不同產業的大企業生產線上,進行高強度的血汗勞動。

解放少數民族!對抗血汗剝削!

中共對於新疆的鎮壓與控制,是資本主義體制最醜陋的縮影之一,這些控制與壓迫都以不同的程度實踐在不同層級、不同民族及產業的勞動者身上。每個真心反對新疆棉與支持新疆少數民族解放的青年及勞動者,不可能只是形式化的、去脈絡地將血棉花從新疆棉改名為印度棉,而不去解決棉花及整個成衣業背後的國際剝削鏈。我們反對中共獨裁政權對於新疆維吾爾族的壓迫及強制勞動,同樣我們也看到有許多富豪權貴利用著這些剝削圖利,即便和中國市場脫鉤,也只是推動這些企業將他們的惡爪伸向勞動力更廉價的國家。

我們需要傳遞一個清楚的訊息:無論是中國、美國還是其他先進資本主義國家,無一不是在某個「血汗產品」的生產銷售過程中,扮演剝削者的角色。新疆棉並不是特例,任何一個血汗產業都可能成為未來帝國主義角力的工具。這也就表示,我們應該反對的不是產品本身—因為這解決不了任何一絲的血汗問題—而是應該反對造成剝削、低薪和過勞的資本主義制度本身。

我們呼籲更多先進群眾擦亮雙眼,明白到資本主義不僅是血棉花事件的元凶,以及歐美國家在所謂「人道議題」上的虛偽和無所作為。同樣的,我們也需要所有受到壓迫及剝削的底層勞動者,共同團結反對中共獨裁。